后来我的生活还算理想。

于无声处

*伪现实向。
*花吐症paro。双向暗恋。
@山断寒 的被我写歪了的点梗。原名《抢婚抢叉劈了》。鼻爷本意是觉得我写得更青春热血一点,鞠躬,辜负了您的情与爱。
  
  
— — — — — — — — — — — — — —
  
  
  

SIDE  WEI
  
  
魏大勋被车突如其来的一震惊醒,脑袋哐的一声撞上车窗,把坐在边上玩手机的助理吓了一跳,当即伸手来揉他脑门,冒冒失失的,位置偏了十万八千里。魏大勋摆摆手,把原本当成毯子的外套推到膝盖上,默不作声地重启混沌的大脑,脸上没什么表情,看起来挺凶。助理缩在边上喝奶茶,突然又靠回来,“大勋大勋,你看这个。”
 
“啥啊。”
  
魏大勋捏着眉心,一目十行扫过助理的屏幕。一个白鸽的路透,加了超话,满屏的感叹号,吹捧wuli白的神颜,兴奋之情溢于言表。配图高糊,但锅盖头的孙弈秋实在太好认,男生靠在窗台旁打电话,小白鸽嘤嘤呜呜,说小白这个电话打了好久,好像心情不大好的样子,一直皱着眉,导演不让我们拍照,这张已经是冒死拍的了。
  
“吃里扒外的东西。”魏大勋靠回去,梨涡成功开机,笑道,“你不是应该一心一意关注你老板我吗,怎么还有空看别人家的爱豆。”
  
助理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是谁开了个小号专门看那谁。
  
魏大勋掏出手机,自己去找那条微博,评论里粉丝们闹腾得欢快,争先恐后地评论“白白在给我打电话”“本圈外女友的身份就要暴露了”“请大家祝福我和白敬亭谢谢”,还有认亲的,问博主是不是穿粉上衣的那个小姑娘,自己好像知道她是哪个。魏大勋看得挺乐,本想截图给白敬亭发过去,手一滑刷新了界面,看见博主自己回复了一条。
  
“QQQAQ白白还在打电话,我和基友被导演赶走啦。小白中途背过身去咳嗽了好几次,是不是拍戏压力太大感冒了呀。”
  
他看了看微博发送的时间,皱起了眉。这电话已经打了半个多钟头了。
  
怀柔铁哥白敬亭,私底下刨开打游戏连麦,很少给人打电话,哪怕是接别人的电话都讲不了几句。能让白敬亭坚持通话半小时的人,魏大勋掰着手指头,点完一个何老师,再把白敬亭的家人点了遍,最后别别扭扭地把自己塞进去。
  
算了。魏大勋收起手机,还能去兴师问罪咋地,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还不允许人煲个电话粥了。
  
他把头扭向窗外,按着自己鼓噪不安的心。他刚是真的在担心白敬亭背着他找了个圈外女友,他啐自己,瞎担心。但这个说法也不大准确,魏大勋垂着眼,什么叫背着他,他魏大勋至多算是白敬亭的好朋友,之一,这么私密的事儿,瞒一瞒也不过分。
  
“停车。”
  
助理把口罩塞给他,跌跌绊绊陪他下车,问:“干嘛呀,说停就停,哥你好歹是个明星,多多少少注意点儿呗。”
  
“注意着呢。”魏大勋走进药店,冷气扑面而来,“您好,有感冒药吗。”
 
 
 
 
SIDE  BAI
 
 
白敬亭被魏大勋一见面就强塞过来的感冒药搞懵了。夜风翻涌,吹散难耐的暑气。
  
男人特别不过日子,买了一大袋子的药,拎在手上还挺有分量。白敬亭扒拉开袋口翻了翻药盒,塑料袋窸窸窣窣响了一阵,品种齐全,他掀起眼皮,“大哥,你这是听谁说我要改行去开药店了。”
  
“你粉丝。”魏大勋拿手背贴了帖白敬亭额头,体温正常,“她谎报军情。”
  
白敬亭整个人一僵,撤开半步,“一天到晚动手动脚地干嘛呢。”他把那袋子药转手塞给助理,开玩笑说这就是之后十年的感冒药储备了,好好收着。身后魏大勋又贴上来勾住他脖子,神秘兮兮地和他助理吹嘘这袋子药是开过光的,“是该好好收着嘛。”他笑起来。
  
 “三十多度奔四十的天气,”白敬亭瞥了眼魏大勋的手,欲盖弥彰地用戏里的员工卡扇风,“您不热吗。”
  
“热。”魏大勋变本加厉地把白敬亭搂紧了点,“拖着你一起热。”
  
“你下午跟谁打电话呢。”白敬亭听见魏大勋这么问,他侧脸看他,男人的神情漫不经心,眼睛里藏着一束光,“我没找人监视你啊,是你家小白鸽把这事儿抖搂出来的,还争宠呢。”
  
“没谁。”白敬亭扇风的动作快了些,“统共就那么几个人,给何老师打了个电话,聊了点儿事儿。”他过会儿还有场夜戏,不方便再多聊,从助理手里接过纸巾,分了魏大勋几张:“擦擦汗吧,没戏还上片场来遭罪。”
  
“那么关心哥呢。”
  
“是啊,可太关心了。”白敬亭指指不远处在踮脚呼唤他的化妆师,“我要过去了。你晚上住哪儿?”
  
“酒店。”
  
行。白敬亭转身,又被魏大勋叫回来。
  
“怎么?”
  
“这儿。”魏大勋把两人刚拉开一点的距离再次缩短,白敬亭顺着他的眼神望下去,看见自己西装下摆上沾了片花瓣,薄得透光,有粉色的脉络。他瞬间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屈肘一挡,格开魏大勋即将碰到那片花瓣的手。
  
气氛登时变得尴尬起来。
  
白敬亭自己心里也知道这回动作大了,懊悔地抬头看了眼天。幸好魏大勋在他面前向来没脾气,神态自若地收回手:“花儿开了,人也躁了——你这是去哪儿晃了圈,一片花瓣能在你身上粘那么久。”
  
白敬亭在他的注视下把那片花瓣收进兜里:“不知道。”
  
他把手插进裤兜里,转身,给了魏大勋一个特酷的背影。这回是真走了,白敬亭在比他矮一个头的化妆师面前岔开腿半蹲下,女生柔软的手指按在他额角,替他把刚擦汗的时候手重擦开的眉毛修好。白敬亭越过她的肩头,扫见魏大勋离开的身影。
  
他忽然喉头发痒,弯下腰,捂着嘴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来不及收回的眉笔在他眼角飞出浅浅的一道痕迹。周围的人都被他这要把肺咳出来的劲头吓着了,给他补妆的女生立马给他拍背顺气,白敬亭维持着这个姿势,口齿不清地让助理给他把魏大勋的药过来,手握成拳按在心口。
  
有病得治,这道理他懂,可治病也得对症下药,不能乱投医。白敬亭仰头,就着矿泉水吞下药片,想起不久前魏大勋突然出现,越过人群,目标明确地奔向他,然后把那袋药塞给他,关心他有没有发热,附送一个灿烂的笑。
  
他偷偷摊开手掌,几瓣和刚才粘在他西装下摆上一样的花瓣躺在他掌心,犹如无声的嘲笑。
  
无可救药。
 
 
 
 
SIDE WEI&BAI
 
 
“谁啊?”白敬亭洗完澡,从浴室里走出来,前面的头发湿漉漉的,替魏大勋打开门。魏大勋正靠着门接电话,脚一别险些撞他身上。
 
“嘉尔,也找你。”魏大勋说着,坐到沙发上,打开免提,王嘉尔不那么标准的普通话传出来。
  
“小白哥?你也在啊?”
  
“说反了。”白敬亭拿过放在床头柜上充电的手机,抱着靠垫坐到魏大勋边上,“是他上我这儿来的。”
  
白敬亭下了戏回到酒店,在房门外捡到一个留守儿童。留守儿童蹲着,鸭舌帽反扣,一心二用地玩一个嘟嘟叭叭的弹弹球游戏,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周围,见着白敬亭的时候马上站起来,看着他笑。
  
“你可有点儿明星样儿吧......算了,你家小妖艳估计也已经习惯你不按套路出牌了。”白敬亭扬扬下巴指指对门,“怎么不进去?房卡丢了?”
  
“比那还惨。”魏大勋说,“空调坏了,跟进蒸笼似的。”他把帽子摘下来,拨了两把头发,后头的话不言而喻。
  
“人间惨剧......先进我这儿待会儿,站在外头让人看见影响不好。”白敬亭侧身挡住自己捏着房卡的那只微微颤抖的手,对了两次才把房卡插入卡槽。他清了清嗓子,想起什么,“你洗澡了没。”
  
“洗了啊,回来就洗了。房间里闷,我一直蹲外头偷凉快。”
  
“但我没洗。”白敬亭在两人中间比划了一下,“你要不在外面再待会儿,我洗完澡给你开门。”
  
他又把房卡塞给魏大勋:“有人来了你就进来。”
  
两人对视一眼,一齐笑了出声。这段对话从一开始就不大对劲,透着一股说不得的偷情味儿,白敬亭直到洗完澡把魏大勋放进来都还想笑。魏大勋知道他在笑什么,把白敬亭搭在肩上的毛巾抽出来,兜头罩下。
  
白敬亭的视野里只剩一片纯白,他往后一仰,领口宽大,露出精致的锁骨。他又咳嗽了起来,背对着魏大勋,脸进柔软的布艺沙发里,毛巾捂在嘴边,任凭魏大勋怎么板他肩膀都死不转身。
  
“小白,小白!你先转过来,别闷着,闷着咳更要命。”
  
魏大勋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响,白敬亭攥紧那块毛巾,把下半张脸露出来。
  
“打电话呢,你先听人家嘉尔说话。”
  
“你先把药吃了再说。”
 
 
 

SIDE  WANG


“小白哥!你刚怎么了?”王嘉尔没介意对面的两位只跟他讲了一句话就把他晾着的事儿,但听那头丁零当啷动静不小,还混着白敬亭的咳嗽声,有点慌。
  
“没事。”说话的是白敬亭,声音离远了些,“魏大勋你够了啊,再让我吞药片我就跟你急。”
  
“你是艺人啊,”魏大勋说,声音飘飘忽忽,“感冒了会很麻烦的,我太怕你过会儿烧起来。”
  
王嘉尔以为他俩还能再唠会儿,毕竟关乎小白哥的健康问题,属于正经事,没想到下一刻魏大勋就凑近手机cue他:“嘉尔,你说。”
  
“哦哦哦好的好的哥!”他迅速把自己乱七八糟的念头拍出脑子,“就是!哥!我有个表妹你们知道的吧,下个月要订婚啦,想请你们过来参加,她超级喜欢你俩!至于保密工作你们放心啦,绝对不会被狗仔发现的。”
  
白敬亭:“什么时候。”
  
“我肯定有时间。”魏大勋说,“就是你小白哥可能戏份排得紧,出不来。”
  
“我等会儿把日子发给你们吧。”王嘉尔心里还揣着别的事,压低声音,“大勋哥我还有点别的事跟你说,一个小秘密。”
  
“我听不得啊?”白敬亭问道,语气听不出情绪。
  
“啊不是不是,小白哥,这个事情就是不大好告诉太多人啦,不是故意瞒着你,反正到时候你就知道啦。”
 
 
 
 
SIDE WEI&BAI
  
 
“说完了?”白敬亭刚藏完那团裹着花瓣的毛巾,魏大勋就又刷卡从外头进来了。他做贼心虚,不敢去看魏大勋,打开吹风机,热风轰鸣。
  
“说完了。惊天大秘密,还真不能告诉你。”魏大勋怕白敬亭听不清,抬高嗓门,“嘉尔时间发你了吧,有空不?”
  
“刚转发给我助理了,他现在去看我行程,你自己等消息吧。”白敬亭把手机丢给魏大勋,魏大勋捞过手机,熟门熟路地解锁,界面停在和助理的聊天界面,还没有回复。他扯过一张纸巾,蹭过白敬亭后颈。
  
白敬亭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今天怎么的呢,一直动手动脚的。”
  
“有水。”魏大勋四下看了眼,“毛巾呢,头发都不先擦干点儿就吹。”
  
白敬亭更炸了。
  
微信的提示音适时的响起来,短暂地救他逃离水深火热的境地,他耳边嘈杂,感觉不出自己说话声音有多响,催魏大勋去看消息。
  
魏大勋把吹风机拿开些,揉了把白敬亭逐渐蓬松起来的发:“哥听得见。”
  
助理先是po了工作室给白敬亭做的当月行程表,然后说,去是能去,就是晚上得赶着回来,飞机不晚点的话还能睡个两三个钟头,调整一下状态。
  
魏大勋很贴心地把聊天界面用自己的手机拍照发给王嘉尔,啪嗒啪嗒地单手打字,说你小白哥在吹毛,不方便发消息,总之就是会去的,让你表妹开开心心等着吧。
  
他一手一个手机,随手按下白敬亭手机的返回键,看见会话列表里自己的头像旁有一个红色的叹号,内容是一排省略号,还没来得及点,沙发上的白敬亭猛地弹起来,觑了一眼屏幕,问他好了吧。
  
语气不耐,更多的是慌乱。
  
魏大勋不知道白敬亭今天是怎么了,简直像一只无理取闹的猫,从刚才在片场一直到现在,一边凶神恶煞一边又怕自己过了头,真把人吓跑了。他装作看不出白敬亭藏了不想让他知道的秘密,用惯常的调笑语气说道:“这酒店网不好啊,消息都发不出去。”
  
他弯起眼睛,把手机还给白敬亭,清楚地看见白敬亭在拿到手机看清界面停留在会话列表时,肩膀下塌,是一个如释重负的姿态。“是啊,网特差,你又不是第一天住这儿。”白敬亭说。
  
两人心照不宣地揭过这页,白敬亭头发干的差不多了,甩了甩头:“你今晚是在我这儿凑合一下还是再去搞个房间?”
  
“你看哥像有钱能开第二个房间的土老板吗?”
  
“像。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两天你虽然去跑别的活动了,房间还是没退。”
  
“怎么什么都瞒不过你?”魏大勋夸张地一摊手,“我开另外一间房的钱已经提前预支了,今晚只能靠你收留。”
  
两人又为睡床和睡沙发差点打起来,各怀心思,白敬亭死都不愿意和魏大勋同床共枕,在一个房间他都慌,怕自己咳出花瓣来被魏大勋发现。魏大勋站在床边比划了一下长宽高,说小白你这是双人床啊,睡两个人不膈应的,我一米八几的人,睡沙发能把脊椎睡断。
  
白敬亭刚想任性地回一句断就断呗大不了我养你,熟悉的咳嗽感又翻上喉头,他踉踉跄跄冲进洗手间,反手干脆利落地合上门锁住,动静大得连挂在栏杆上的毛巾都晃了晃。白敬亭靠在洗手台旁,雪松一样挺拔的身姿佝偻蜷缩下来,止不住地咳,花瓣纷纷扬扬积了小半个水池底,手搭在水龙头上,生怕自己没留神磕上去,起了淤青隔天又要麻烦化妆师。
  
魏大勋哐哐哐地拍门,好像还在说什么,白敬亭咳得耳膜鼓胀,伸出手轻拍自己的耳朵,才算听清魏大勋在喊什么。
  
“小白,你咳这么厉害还是去医院看看吧,我陪你去。大晚上的挂个急诊,没人会认出你的。”
  
“不是我说,你...你不能讳疾忌医是不?小白你先把门开开,你别吓我啊。”
  
魏大勋是真急了,脑子乱成一团居然还能蹦个成语出来以求增强说服力,大有破门而入的势头。白敬亭看着门外那个模模糊糊的身影,抹了把脸,笑了。
  
去什么医院。
  
他与解药,一门之隔。
  
 
 
 
SIDE  WEI
 
 
魏大勋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鬼使神差地答应王嘉尔的请求。他问王嘉尔:“你那叫婷婷的小表妹确定是喜欢我吗?”
  
“喜欢啊。”
  
“不是喜欢我戏多吗?”
  
“哎呀。”王嘉尔拍了拍魏大勋的肩,“演场戏嘛哥,抢婚这件事我总不可能让小白哥来做,帮个忙啦——”
  
魏大勋心头划过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哪能叫亭亭抢婷婷的婚。他嘟囔道:“都到了订婚这一步的人了,就不能安分踏实点吗,非要找个人抢婚来考验对方的爱。”
  
他和王嘉尔站在酒店的二楼,正对着宴会厅的大门,人来人往尽收眼底。魏大勋的手机这时候响起来,他瞥了眼备注,把屏幕递到王嘉尔面前,炫耀似的宣布:“我就说嘛,小白会给我打电话,你跟我争个啥。”
  
“没有道理啊。”王嘉尔挂在围栏上,“明明是我邀请的你们,小白哥按常理不是应该给我这个主人打电话吗,哥你是怎么确定小白哥会给你打电话的呢?”
  
“爱情吧。”魏大勋笑着说。电话已经接通了,白敬亭轻轻哼了声:“什么爱情?”
  
“跟嘉尔开玩笑呢,你到哪儿了?”魏大勋轻描淡写地岔开话题,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又一次截断自己若有若无的试探。
 
“已经到门口了,你在哪儿。”
  
大门缓缓打开,一身正装的白敬亭走进来,没戴眼镜,魏大勋看着他扫视了一圈一楼,在电话里重复道:“你在哪儿?”
  
“抬头看一眼。”
  
魏大勋不知道白敬亭能不能看清他,但也冲他露出招牌式的笑容,一旁的王嘉尔开始欢欣鼓舞地挥手。白敬亭听话地抬头,和魏大勋对视一眼。这一看就像按开了白敬亭身上的某个开关,魏大勋敏感地直起身,看见白敬亭又开始弯下腰一阵猛咳,直接把电话挂了,半点响动都没透给他。魏大勋骂了一声,拔腿就往楼下跑,在墙边的一个垃圾桶旁抓到了白敬亭。白敬亭一手撑着墙,腕骨突出,闭着眼平复自己的呼吸。魏大勋的手按在他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真没事儿吧,我天我每次看你咳嗽都能吓死,要不要喝点水?或者上楼上坐会儿,楼下也没你要忙的。”
  
“能有什么事,你强行绑着我去医院检查的账我还没跟你算过呢,医生都说没事儿了。”白敬亭别开脸又是轻咳两声,魏大勋看见他喉结滚动,像是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真没事,你别怕。”白敬亭清了清嗓子,莫名其妙地问他,“大勋花有毒吗?”
  
“啊?没,没吧。我不知道。”
  
他看见白敬亭无奈地笑起来。
 
“不知道你还一天到晚想送大勋花给我。”
 
 
 
 
SIDE  BAI
 
 
白敬亭被魏大勋和王嘉尔联手强塞到二楼的一个空房间,人估计都在隔壁围观订婚宴的女主角,沙发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包,他强迫症发作,给人按大小排好之后才落座。王嘉尔站在门外蹦蹦跳跳,一身大红色的西装,像串喜庆的鞭炮,两人大概是有什么任务,王嘉尔一个劲儿地冲魏大勋挤眉弄眼,示意他赶紧出来。魏大勋却不慌不忙地拉开抽屉,挖出一个充电宝递给白敬亭挽救他岌岌可危的电量,这才离开。
  
白敬亭终于充上电,把手机屏幕来回划了两遍,目光扫过模样各异的app图标,愣是没对其中任何一个提起兴趣。还是助理发来的微信打破了僵局,噼里啪啦发了一大堆,说小白你被粉丝发现啦!!!
  
发现就发现吧。白敬亭这么回答道,完全可以想见那头助理哭天抢地的模样。末了,他的眼神落在了联系人里的“何老师”三个字上,点进去,有一个长达四十分钟的通话。
  
他这两天被好几个人说又瘦了点,助理想不通,说小白这两天三餐明明吃得比往常还准时准点,没胖就感恩戴德了。白敬亭一句话拉仇恨,说我吃了不长肉,羡慕吧。
  
体重确实没变,他逼着自己吃下去的饭到底不是白吃的,只是他的精气神在一点点萎靡下去,曾经锋芒毕露的少年锐气沉潜成了他心头那朵无实花的养料,撑不起他空虚的皮囊。
  
他只跟何炅说了他的症状,绕是何老师见多识广也被吓着了,想不到这种小说里的症状居然在现实真的会发生。“我第一次听到花吐症这个词是在《暗恋桃花源》的后台,”何炅回想了一下,说,“那次有黄磊黄老师的学生来旁观,有个小个子女生和黄老师讲起这个,黄老师思索了一下,说挺浪漫,把暗恋的人在心头藏成一朵花。”
  
白敬亭低着头:“何老师,我也想不到,可就是发生了。”
  
这位一向以高情商著称的前辈该是知道他喜欢谁的,白敬亭想,但何老师到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叹了口气,“你肯定已经自己上网查过了,小白,那你打算怎么办,你一直是个聪明的小孩儿,可也太固执,你若一心想撞南墙那谁也别想拦,拦也拦不住。这件事旁的人更不能替你定夺。”
  
何炅把语调放得极其和缓:“但你真的愿意一个人,走到那样孤绝的境地吗。”
  
“先拖着吧。”白敬亭注意到门外的粉丝,背过身去咳嗽,粉色的花瓣簌簌地落到窗外,被风卷楼下,迷失在车流里,“我怎么敢告诉他,让我一个人的烦心事变成两个人的拖累。”
  
长久的沉默。
  
在白敬亭以为这次对话就要到头的时候,听见何炅再次开口,电话那头的环境很安静,仿佛能听见空旷的回音。
  
“有次黄老师和我聊起生死,他讲年轻的时候总觉着贪生怕死是个贬义词,被人拿这个词说道能气半天。可随着年岁渐长,我们不得不承认这不过人之常情。”
  
“何止贪生,要贪的太多,谁敢不畏死?”
  
“小白。”一瓶冰水从旁边横过来,贴上他的脸。魏大勋去而复返,白敬亭一个激灵骤然回神,下意识地按了锁屏键,抬头看魏大勋,故作嫌弃地皱起脸:“又不是你结婚,怎么还去做了个头发。”
  
“帅吧。”魏大勋撑着沙发扶手,刘海被吹到脑后用发胶定型,气质一下凌厉起来,“底子好,随便捯饬捯饬就能碾压全场。.”
  
“走了。”魏大勋神秘地眨眨眼,是白敬亭亲切熟悉的廉价wink,“哥今天有特别出演,给你激情揭秘,看不看。”
  
“哪能错过魏大明星呢,”白敬亭从沙发上站起来,眼前骤然一黑,手下意识地往身旁一挥,像溺水的人企图握住一块浮木。他最终握住了魏大勋及时递过来的手臂,捏在腕上几分,脉搏微弱。
  
“你到底怎么了。”魏大勋捂住白敬亭的眼,语气里是藏不住的焦急,“别睁眼,缓会儿先。”
  
白敬亭动了动,闻见魏大勋指间淡淡的烟味儿,尽管闭着眼什么也看不见,照样伸手乱七八糟地拍了魏大勋一下,“又抽烟?”
  
“我错了,我忏悔。”魏大勋挪开手,白敬亭没睁眼,听见他接着,用他低沉的嗓音说,“但我更担心你。”
  
淡淡的烟草味缭绕在身旁,他几近溺毙其中。
 
 
 
 
SIDE  WEI
 
 
白敬亭开始坐在靠过道的位置,顶着一张国民校草脸招蜂引蝶,被好几个过路的女孩认出来,捂着嘴尖叫,问能不能拍照。魏大勋憋了会儿,还是忍不住,叫白敬亭站起来,手虚虚地搭着他后腰,两人换了个位置,然后面无表情端坐如钟,无视四周仇视的眼神。白敬亭憋着笑起开,拍他,说人小姑娘都看你呢。
  
魏大勋拍回去,是看你。
  
订婚仪式开始前,大忙人魏大勋又要出去。他们坐在第二排,宾客已经差不多到齐了,他这么明目张胆地站起来,后排立刻掀起一阵惊叹,魏大勋自己都没料到能引起那么大的轰动,愣了一下。白敬亭夸他:“火了啊大勋。”
  
魏大勋笑笑,看样子是想举起手比个心,结果被西装束缚住,退而求其次,把他九百万粉丝福利的那个动图现场重新演绎了一遍。
  
“那是什么?最近那么多地方开这种花吗?”魏大勋弯腰拿起座位上的手机,瞥了一眼白敬亭,不经意地看见他领口有一片熟悉的花瓣,随口问道。
  
白敬亭低头一看,搪塞意味明显地说道:“到了兰花儿开的季节吧,养的人多。”
  
兰花吗。魏大勋眼睛亮了下,若有所思。没等他想明白刚刚的灵光一闪,王嘉尔拽着他手臂,“哥,走了走了走了!”
  
他们出门的时候迎面撞上刚赶到的鬼鬼。女生堪称盛装出席,魏大勋抬脚躲开她的裙摆,感叹一句,又不是你结婚。鬼鬼一个急刹,倒回来狠狠地用鞋跟碾他的鞋面,魏大勋动作灵活地躲开,笑着说,“哎哎哎,小心啊,别自己绊倒。”
  
他背着手,看着女生捞着裙摆坐下,就坐在他的位置上,网瘾少年白敬亭本来低着头在看手机,留意到旁边的鬼鬼一直在折腾她过长的裙摆,主动站起身让鬼鬼坐进来,兜兜转转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魏大勋和鬼鬼对视一眼,女生笑起来,本来拿着包的手挪去拍了几下白敬亭的,把白敬亭的注意力拍回来,点了点门外。
  
白敬亭扭头看他一眼,马上转回去。没过一会儿魏大勋的手机震了震,白敬亭给他发过来一个问号。
  
魏大勋顺着王嘉尔的动作走到一边,给白敬亭回消息,“看见你那么帅,走不动道。”
  
他收起手机,头抵着墙,长出一口气。魏大勋参加过很多人的婚礼,送上过很多的祝福,偶尔被拖去当个伴郎,仁至义尽地替人挡下一圈酒。但这是第一次,他以一个抢婚者的身份出现在别人的婚礼上。要抢的对象他只见过两面,脸还有点模糊,只能确保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女性。
  
叫婷婷。
  
搞笑的奇葩的深情的执着的感情戏,他都演过,但这次格外难。他有一个喜欢的亭亭,却要在他面前去对另一个婷婷说一句虚情假意的爱你。
  
他从来没有叫过白敬亭一声亭亭,但这个字在他心里就像是独属于他的,以至于王嘉尔第一次告诉他那个沉浸在恋爱里,急于再次证明爱人对自己的深情的小女孩名字叫婷婷时,答应了这个荒唐的请求。
  
魏大勋喜欢白敬亭。
  
很早就开始喜欢,具体时间不可考,如果真要求个真相,他还得去看看自己是什么时候开的那个专门用来看白敬亭的小号。喜欢的太久,也不觉得暗恋有多惨,借着朋友的身份和他打打闹闹,半夜想起那人不自觉的甜就想笑。粉丝说他俩24小时就是公费度蜜月,魏大勋觉得挺对,拿小号挨个儿点了个赞。自己点完还不够,拿过助理的小号又点了一溜。
  
魏大勋和王嘉尔站在门外,一左一右,王嘉尔侧耳听宴会厅里的动静,手机里是订婚宴的流程,等着掐准时机带着魏大勋冲进去。魏大勋偷偷扒开一点儿门,灯光暗下来聚集在舞台上,他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分心玩手机的白敬亭。白敬亭把手机亮度调到了最低,眯起眼,魏大勋踮脚,哟,在刷ins。
  
白敬亭是真好看。魏大勋歪着脑袋,边找何老师的联系电话边想,他一直觉得白敬亭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一个人,高颜值太加分,让他不自觉亲近,熟了之后发现内里更加有趣。
  
眼里有光,心里有火。
  
心向往之。
 
 
 
 
SIDE  BAI
 
 
订婚仪式搞得很正式,男方还给了女方一个惊喜VCR,有一段是男方每次看着女方离开的背影合集,旁白念道,每次看你离开,我都等不及明天再见。鬼鬼看得直抹眼泪,说太羡慕了,她也想要这样的爱情。白敬亭摸遍全身上下所有兜才给她掏出几张纸巾,不解风情地提醒她,妆要花了。
  
白敬亭调整了一下坐姿,把鬼鬼的裙摆推进去些,给自己一个落脚之处,问鬼鬼:“今天这身儿不是你平时风格啊,怎么这么穿。”
  
“等会儿告诉你啦。”鬼鬼说话带着点儿鼻音,“还不是怪嘉尔,一定要我当planB,有大勋当planA还不够吗——咦?大勋没告诉你吗?”
  
“他说过会儿给我揭秘。”白敬亭低头玩袖扣,“要是我脾气再暴点儿能揍他一顿,这么吊人胃口。”
  
门突然被人大力推开,一个人石破天惊地对着台上吼了一嗓子:“婷婷——!”
  
大碴子味儿重得白敬亭头都不用回就知道是魏大勋。他和台上的女生一起看向门口,“干嘛?”他的问句完全被音响盖住,白敬亭若有所悟,侧身问鬼鬼,那个女生叫什么。
  
“婷婷啊?”鬼鬼数落他,“白白你进门的时候都不看看名字的吗。”
  
“没留意。”白敬亭已经明白过来了魏大勋和王嘉尔藏的那个惊天大秘密是什么,收回目光,等着好好品品魏大勋的戏精show。他想,要换成别人在大马路上吼这么一句,他绝对连眼皮都懒得掀一下。问题在于,那是魏大勋,是白敬亭只要听见声音就会条件反射地看过去的魏大勋。
  
魏大勋大步走过来,说你爱的不是我吗。
  
“你不会跟别人在一起的,对不对,亭亭?”
  
没人能听出亭亭和婷婷的差别,包括白敬亭。是以魏大勋最后停在他身边单膝下跪的时候,白敬亭毫无防备,在震耳欲聋的起哄声中一脸懵逼。“你是不是记错流程了,”他伸手拽魏大勋的手腕,“跪错人了吧哥。”
  
白敬亭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总是站在橱窗外窥看陈列架上精巧糖果的孩子,故作骄矜,一旦有人来了就飞速逃离,不敢让任何人看出他的奢望。而此刻那颗他最最喜欢的糖果主动飞了出来,只等他一声回应,只等他把这份抛出的心意稳稳接住。
  
可他不知道这是treat还是trick。
  
“没跪错。”魏大勋偏偏头示意启动planB。同样懵逼鬼鬼收到信号,敬业地执行任务,刷地站起来,用比魏大勋还响的声音宣布:“婷婷!你爱的不是我吗!为什么要和这个臭男人在一起!!!”
 
场面热烈,一度失控。台上的大男孩终于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无奈地揉了揉身边笑靥如花的女生的头,说我给你惊喜,你怎么还我的是惊吓。“喜欢的人家里有认识的演员朋友就是不好,时不时我也得戏精上身。”男生抬高嗓门,压下过分的喧嚣,“您三位,知名人士了,刚差点没吓死我。”
  
白敬亭指着魏大勋替自己撇清罪责:“等等等等,这件事儿我就是一吃瓜群众,主谋王嘉尔,他俩负责实施,千万别把我算进去,说实话,我刚也被吓了一跳。”他神色从容,仿佛心头那池春水没有被搅得地覆天翻。
  
他在一片善意的哄笑里祝福新人白头偕老,解释说助理来催,和魏大勋有点事儿必须先走。起身时他踢到鬼鬼的裙摆,一个踉跄,却躲开魏大勋来扶他的手,撑住前面的椅背稳住身形。
  
白敬亭一走出门就彻底没了表情,抓住还在门外晃悠的王嘉尔,轻声问他,安排好的?
  
实诚孩子王嘉尔摇头,“刚刚是大勋哥临时发挥的,不然我肯定要和鬼鬼姐说一声。”
  
白敬亭捂住额头,这疯子。他转身,看向魏大勋。
  
“换个地方说去。”
 
 
 
 
SIDE WEI&BAI
 
 
“你生气啦?”二人进到楼上白敬亭刚刚待过的那个房间,门一关魏大勋就问白敬亭,“你是不是觉得我太鲁莽了。没事情的,他们都以为是嘉尔安排好的一出戏,没人会当真的。”
  
“谁说没人?”白敬亭背靠着门,房间里没开灯,窗帘又拉着,昏黑一片,魏大勋在他眼里只剩一个大致的轮廓,“我当真了。你要求我不会再喜欢别人,我能做到,那你呢。”
  
他心头那根紧绷的弦懈怠下来,最后几个字被咳嗽声捣得支离破碎:“你会不会喜欢别人?”
 
“你说呢。”魏大勋试探着把手贴在白敬亭脸侧,“花吐症,是吗——我现在看不清你,但你肯定在瞪我——不是何老师主动告诉我的,我猜的,刚打了个电话诈他诈出来的。”
  
白敬亭发现魏大勋简直摸透了他,收回其实什么也看不清的眼神:“能耐死你了。”
  
“你那小脑瓜子那么聪明,怎么这就想不明白了,是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魏大勋上前两步,把白敬亭压在门上,额头压在他的肩上,“还那么死心眼,要是真没了你,哥那么多的喜欢还能给谁去。”
  
“我不是没想过未来,小白,我知道你在怕什么。可比起你,那些功名利禄不算什么。”魏大勋的声音轻若叹息,“你怎么会那么狠心。”
  
“我喜欢你,白敬亭,从没那么喜欢过一个人,本来打算你生日那天表白的,最近在给自己做不成功便成仁的心理建设,今天被迫把计划提前了。”
  
“你答不答应?”
  
白敬亭手里攥着一捧咳出来的花瓣,顾左右而言他:“你上次不是给我送药吗,可你把最有效的那个药带走了。”
  
“什么药?”魏大勋把头抬起来。
  
“这个。”
 
 
 
 
在黑暗里,他试探着,吻上他。
 
 
 
 
于无声处,盛开万朵心花。

 
 
 
 
—Fin.—

  

  

  

  

评论 ( 61 )
热度 ( 1428 )
  1. 共23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重山。 | Powered by LOFTER